导语:西安一部分家长这两天非常愤怒。因为枫韵幼儿园在未告知家长的情况下,私自给全园孩子服处方药。“幼儿园喂儿童处方药”在舆论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在对涉事幼儿园强烈谴责之余,也怒斥教育监管体系疏漏,称有关部门难逃连带责任。正当“幼儿园喂孩子处方药”事件持续发酵之时,陕西省宋庆龄基金会相关人士却忙于撇清关系:幼儿园喂孩子处方药,基金会并不知情。【更多】
导语:西安一部分家长这两天非常愤怒。因为枫韵幼儿园在未告知家长的情况下,私自给全园孩子服处方药。“幼儿园喂儿童处方药”在舆论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在对涉事幼儿园强烈谴责之余,也怒斥教育监管体系疏漏,称有关部门难逃连带责任。正当“幼儿园喂孩子处方药”事件持续发酵之时,陕西省宋庆龄基金会相关人士却忙于撇清关系:幼儿园喂孩子处方药,基金会并不知情。【更多】

涉事幼儿园被愤怒的家长写标语怒斥
无论做什么,只要敢动了孩子一根毫毛,那就是绝对的罪无可赦。当然,总有些人还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闷声作大死。
西安一部分家长这两天非常愤怒。3月10日晚,西安市科技路西口的枫韵幼儿园多功能教室里,数十名孩子家长围坐一起,等待枫韵幼儿园对他们的行为给出一个说法:幼儿园在未告知家长的情况下,私自给全园孩子服处方药。要不是程女士的女儿在3月6日晚童言无忌抖出“妈妈,我以后再也不会得感冒了!”引起程女士警惕,追问之后广而告之,家长们估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连个说法讨不回来。
作为事件发生当地的媒体,《华商报》从3月10起就对此幼儿园喂孩子吃处方药事件的来龙去脉的跟踪调查。原来,孩子被喂的是一种叫“病毒灵”的处方药,学名为“盐酸吗啉胍片”,这种药物对多种病毒有抑制作用。幼儿园园长赵宝英转达了幼儿园保健医生解释:“病毒灵”是一种对多种病毒交叉感染的预防药,开学初考虑到孩子一个月未入园,春季又是传染病的高发期,所以幼儿园给孩子们服用了此药。
“这学期小班幼儿是在2月13日、14日连服两天,每天一次,一次一片;中大班幼儿是在3月3日、4日、5日连服3天,一天一次,一次一片半。”赵宝英说。
然而,幼儿园这番弘扬“预防疾病”的“一片苦心”,家长们显然不领情。确实,在印象中“连一张A4草稿纸都不肯免费提供”的幼儿园,“如此好心”的免费提供处方药不免让家长浮想联翩,有家长甚至指出:幼儿园这么做实际上是为了一个全勤率,如果孩子生病请病假,3天就要退伙食费,超过十天不来幼儿园,就要退一半的托费。
令家长们愤怒的是,今年幼儿园私自喂处方药的行为不是先例,针对此事件成立的调查组发现,有明显的证据证明,2012年和2013年,幼儿园就已经存在私自喂药的现象,而这种现象持续了多长时间,在3月14日媒体的最新消息表明,西安警方初步调查得知,幼儿园方面从2008年即开始购入处方药品违规给幼儿服用。一个家长对幼儿园不告知的行为不满的表示:“即使是吃板蓝根,也应该告诉家长。”
不过,最让家长悲愤到极点的,就是“病毒灵”所存在的副作用,涉事的家长们坐在一起总结了孩子出现的趋同性不良反应:长期便秘、肚子疼、腿疼、出汗、食欲不振。其中,一位家长现场带来了刚刚给孩子做完的体检报告,6岁的孩子被查出肾积水,话至此,现场的家长早已哭成一片。
因此,赵宝英也道歉般的表示,是幼儿园“好心办了坏事”,他们既没有向上级主管部门汇报,也没有及时告知家长,没有和家长沟通,是幼儿园做得不对。
不过,赵宝英这番道歉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事件引起了西安市政府的高度重视,3月11日,由多部门组成的调查组进驻幼儿园,西安市政府副秘书长黄晓华赶到涉事幼儿园向家长表态,称幼儿园园长赵宝英和保健医生黄林侠已经被警方控制,并且孩子体检、赔偿协商等后续事宜将进一步跟进。
那么,孩子服下的病毒灵到底有什么副作用呢?西安市卫生局组织市儿童医院药剂科、神经内科、感染科、呼吸科,市四院药剂科,市中心医院儿内科,市妇幼保健院儿保科等有关专家,对枫“病毒灵”的适应症、禁忌症、疗效、毒副作用等方面进行讨论一致认为:一、枫韵幼儿园使用的病毒灵为为处方用药;二、预防性用药效果不明显;三、病毒灵的不良反应可引起出汗、食欲不振及低血糖等反应;四、在服药方面,日服用量未超过说明书的剂量,单次剂量仅小班孩子略微超量,且服用时间为2~3天,未长时间服用,引起蓄积毒副作用的可能性较小;五、如出现不适症状,建议医学观察。
“幼儿园在不告知家长情况下喂孩子吃药”,这条新闻在一片全国两会的消息轰炸和铺天盖地的为MH370祈福中“杀出重围”。从温岭幼师虐童、重庆女童摔婴案等虐童风暴中走过来的网民再发出“救救孩子”的哀嚎,不过经历了多次历练之后,“幼儿园管理者,你妈逼你吃药了吗”等亦愤怒亦灰谐的段子式泄愤刷满了电脑屏幕——当然,只有谩骂段子式愤怒终归会被人当成“神最右”。
对于传统媒体人、参与了本次事件深入报道的@新民周刊杨江更为迫切的关注这些被迫服药孩子的健康,因此,也不难理解他向西安市的调查专家组发难。3月13日,这位新民周刊的首席记者连发两条近乎骂街式微博,把专家怒斥为“砖家”。
杨江认为,1455个幼儿被长期喂药,陕西的医学专家却去翻所谓的“医学宝典”,作出低副作用的结论,是对这么多儿童健康的无视,医学文献上没有记载后果,那是因为此前没有人拿孩子当小白鼠试验过。同时,他也不忘以让“政府维稳”躺着中了一枪:“医学工作者应该秉承严谨的科学态度,去研究幼儿在健康状况下长期服用“病毒灵”的副作用,而不是草率地当维稳工具,发布不负责任的结论,这样的做法于维稳不利,反倒给政府增添信任危机,加剧平息难度。”
杨江的此番言论自然博得了不少对医疗体制和医生抱有各种不满的网友支持,至于是否引来医疗界的微博大V与之一驳已经是题外话,不过,幼儿园这种匪夷所思的喂药行径,已经在网友的心中钉在“极度恶劣”的柱子上,各种涉及阴谋论的论调也随微博跳入人眼。
对此,曾有临床医生经验的科学松鼠会成员@i崔略商随之反驳:吗啉呱片(病毒灵)这药很便宜,没有多大腐败空间,临床试验正规机构不会这样粗糙,不正规的也想不到这种研究,他认为,幼儿园喂孩子吃药更是一种“愚昧行为”,他随之补充:“但愚昧犯下的罪,一样要惩罚!”
这一观点也随之得到@急救女超人于莺的认同,于莺在微博中表示:“盐酸吗啉胍本身的说明书就语焉不详,儿童,老人,孕妇哺乳期用药一栏都写着:未进行该项实验且无可靠参考文献,尚不明确。对幼儿造成多大的损害很难评价,需要进一步查文献。这药太便宜了,用量也不大,幼儿园勾结厂商可能性不大,幼儿园故作聪明的愚蠢行为可能性更大些。但无论如何,都要遭到谴责。”
幼儿园的行为是否为出勤率而做出的“愚昧举动”,这点也许会随着调查深入随之得出答案,而更让人关切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促使幼儿园胆大包天,将处方药送进孩子嘴里?在各路新闻评论员的眼中,该吃药的不是这些健康没病的孩子,而是幼儿园以及其背后的教育体系监督疏漏。
《新京报》评论员郑山海刊文《给没病孩子吃药,幼儿园才“有病”》指出,当事幼儿园至少违反了两个医疗原则,其一,超出适应症用药(给没有感冒的孩子服药),其二,超剂量使用药物。而且,现代医院管理还要求,对于非能力行为人,医疗机构采取任何医疗措施,应该对其监护人实施告知。从这角度讲,当事幼儿园还违背了医疗行为基本的告知原则和诚信精神。
同时,他也不忘向各路教育机构老生常谈的科普一把:“真正预防孩子群发感冒的行为,应是教室注意通风,进行必要的消毒,根据流感特点,为孩子注射流感疫苗等。幼儿园放弃了这些对预防感冒有效的措施,选择缺乏任何医学证据的做法,只能被视为不负责任。”
该评论认为:“在此事件中,除了涉事幼儿园方面应被依法究责,我国药品管理安全也应引起重视,一家幼儿园长期大量使用病毒灵,居然没引起任何部门的重视,何其乖谬?其对于处方药的管理失当,难辞其咎。就此看,有关部门很难逃脱连带责任。”
作为同城竞争对手,《京华时报》刊登的评论《给无病孩子服药幼儿园病得不轻》与《新京报》的观点不谋而合,评论的作者单士兵文中激烈的表示,不论什么原因,幼儿园偷给孩子喂药令人脊背发凉,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园方解释称,这样做就不会因为孩子生病缺勤少收费用。教育单位竟然利欲熏心到如此地步,哪里还有基本的人性底线、科学精神。更何况,这种成人药物只有治疗作用,并没有预防作用。背后会不会有着更为复杂的“利益链”,拴着更多的罪恶寄生虫?
对此,单士兵在文中连番追问:集体服药丑闻能被掩盖多年,公安、教育、卫生、药监等部门都去哪儿了?到底是集体无意识还是集体无良知?这样的监管失灵到底是因为行政不作为,还是因为背后存在着更为复杂的利益交易?
“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2011年,北京通州新天地幼儿园的180个孩子在没有感冒的情况下,被园方统一安排吃了2天儿童感冒药“优卡丹”,其间,有孩子出现过敏症状。个案被舆论曝光后,给监管存在的诸多空白与盲区敲响了警钟。遗憾的是,这样的事件屡次被当成偶然,随着舆论的平息而烟消云散。”作者署名木须虫的评论员在《河南商报》刊文《孩子被幼儿园喂药,监管去哪了?》这篇评论也像对《新京报》和《京华时报》的补充:“这样的事情存在已经三年了,该幼儿园购进的万余粒“病毒灵”所剩无几。试问,在这三年里,相关部门的监管在哪里,到底是没有监管还是监管形同虚设?”
该文认为,幼儿园的卫生保健并非没有相关管理规定。比如,2006年国家10部委颁布的《中小学幼儿园安全管理办法》中规定,卫生部门应检查、指导学校卫生防疫和卫生保健工作,落实疾病预防控制措施。毫无疑问,监管在这里又一次没有走下纸面,成了“牛栏关猫”的道具。
人们在拷问“监管去哪儿”之余,也有人对幼儿园强制喂药的原因进行剖析。如同补充@i崔略商与@急救女超人于莺的“愚昧说”,红网李振中《幼儿园管理患“病”,全体幼儿吃药?》一文则更为详尽的分析幼儿园强制喂药动机。作为幼儿园,最忌讳在幼儿身上发生流感等传染性疾病,类似的现象多发于预防意识淡薄的民办幼儿园当中。而发生类似传染病之后,不仅会给患病幼儿带来不利,还会传染到全班乃至全园,那么,剩下的隐情就可能是该幼儿园为防止幼儿“生源”流失,因此,“喂药”对于当事者来说的“上策”,即在表面上看来无流行病发作,也无更多幼儿发生一般性疾病。
“然而,问题的纠结之处恰恰发生在这里,以对所有孩子健康的损害换取另一种流行性疾病的预防,对于幼儿来说则可能是灾难性的。流行病预防只要得法,就无需‘给所有孩子们吃药’。但给所有孩子吃药而放弃科学预防,对于幼儿园一方来说则可以降低成本,其结果就是给所有孩子身体造成了隐性的甚至一生的伤害。
为了预防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广州日报》评论员张涨撰文《给孩子喂处方药 该“吃药”的不止园方》老生常谈的开出了治病的药方,他认为除了教育部门加强监督外,家长和孩子之间的沟通也是预防此类事件发生的重要前提。
“作为父母掌上明珠的子女,服用处方药长达三年之久,难不成家长都当了甩手掌柜,将孩子完全扔给了幼儿园?若真如此,这一态度无疑间接使得幼儿园给孩子吃药更加肆无忌惮。无论是学业还是身体状况,家长都应该时时跟学校形成畅通的沟通渠道。”
治病的药方有很多种,但是幼儿园成监督黑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各路评论员给出的药更像是一剂发生耐药的抗生素:《法制晚报》望曹尖的《喂孩子处方药 为何不能防患于未然》,提醒相关部门举一反三,强化管理,将这种事情防患于未然;荆楚网的《幼儿“被吃药”,教育良知去哪儿了?》及《幼儿园何以变成“幼儿怨”》,痛斥幼儿园教育机构为牟利而无良;长江网邹媛媛的《给小孩服处方药 园方为何不解释》认为幼儿园必须时刻谨记自己的职业道德与良心;东北新闻网金虎时评祖长云的《幼儿园乱发“处方药”,监管去哪儿了?》怒斥有关部门疲劳懒政,辜负群众的希望;长江网于洪光的《为出勤率给幼儿吃药 职业道德呢》痛斥涉事幼儿园负责人无职业道德……林林种种,不一而谈。
当然,在寻找药到病除的根治教育机构监督疏漏的良方之余,有的人也不忘剑走偏锋祭出自己的“偏方”。东北新闻网金虎时评评论员李志斌则是这方面的代言人,这位评论员把“幼儿园喂药”的治病方寄望在医改之上。
李志斌的《给无病孩子吃处方药倒逼医疗改革》认为,正常情况下,医生不可能随意开具数量如此庞大的处方药,连本人都不在场的情况就开处方药显然是违法的行为。作为医生也好药店也罢不可能不知道这样行为后果。
同时,他也抛出了已经被多人否定的利益论提醒道:“(医生和药房)铤而走险,显然就是被其中的利益蒙蔽的医者应有的父母之心。幼儿园订购药品收取回扣,药店开具药品赚取利润,达到双赢,但却伤害了孩子们身体健康。所以,出现这样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我国医药制度存在短板,幼儿园大量购买处方药这一事件倒逼我国医药制度抓紧改革修补短板,扫除死角,斩断任何可能伤害群众的利益脐带,让这样的事件不在发生。”
在人们排山倒海的对涉事枫韵幼儿园喂处方药行径进行谴责炮轰,呼吁相关部门加大力度监督调查时,有人则忙不迭的努力撇清关系。作为枫韵幼儿园的挂靠单位——陕西省宋庆龄基金会,对此事自然难辞其咎。因此,该基金会副秘书长张女士在12日向《法制晚报》澄清:之所以可以挂靠,是因其硬件、软件达到一定标准规模,基金会只是经常在园内组织活动,事发之前,基金会对此事毫不知情。待事件调查清楚后,宋基会是否将该幼儿园“除名”,就要看进一步的情况。
然而,让陕西宋基会等相关部门更为头痛,也让更多人心惊胆寒的是,私自喂处方药行为不只是枫韵幼儿园一家独有,3月12日据《京华时报》消息,鸿基新城幼儿园也被曝出喂“病毒灵”药物的行为,同样采取堵路讨说法的家长要求:尽快调查并公布幼儿园给孩子集体服药的真正动机和用药规律,更为重要的是组织权威专家评估药物对孩子的长期影响,保障孩子成长后的生活、生育安全。(作者:贝贝,本文文字摘录于《华商报》、《新京报》、《京华时报》、《河南商报》、《广州日报》、荆楚网、红网、长江网、东北新闻网、新浪微博)
编辑:贝贝
主编:郎成林 总监:邹莲